戰場,如是述說「星航之日」的前兩個月,好像太過於籠統。應該說是一場暴動,一場慾望的交響樂,奏出亡國之音。
本來人們只是把這消息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電視上名嘴炒名氣的工具。
直到五個月前,由美國及各國政府同時宣布承認的新聞如海嘯般襲擊人們的日常生活。
「有一群隕石群即將在八月多撞上地球」「政府建造了幾艘超大型太空船以供人們逃離地球」
一切本該因此繼續和平進行,只要慢慢疏散人群就好了。
不過沒這麼簡單,時間及日常就在兩個月前的那天崩潰。來自政府的發言。
「本國僅能有兩千人能離開地球,政府即將進行抽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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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橘紅色的陽光下,被反射的灰塵正跳著輕快的圓舞曲,跳著跳著,滑進了黑暗,從此消聲匿跡。
我獨自坐在算起來也有點兒破舊的沙發上,雙腳翹在桌子上,等待著。
一旁的書櫃依然不發一語的站著,腳下堆著散亂的書籍。
淡綠色窗簾隨著風而飄了起來,照進來的陽光順手關了燈,讓室內變的黯淡無色。
「叮咚!」
來自玄關的聲響告訴我有人正站在我家門口,雖然也可以換鈴聲,不過傳統的聲音反而更適合現在的氣氛。
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
「叮咚!叮咚!」外面的客人似乎有些不耐,拼命按門鈴。
我打了個哈欠,擦掉從眼角流出的淚水,走向玄關。
「希文宇!你不要在睡了,你已經要變成一隻豬了喔。」外面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讓人一聽就覺得很和平。
「去你的,我才沒有在睡。」我沒好氣地打開門,看向眼前的友人。
染了淡褐色頭髮,眼神中散發一種令人放鬆的氣息,人長的雖然有一點玩世不恭花花公子的感覺,其實骨子裡是一個十足搞笑藝人,而且交過的女朋友就我所知也才三個罷了。
「嘻嘻。」他竊笑一聲,繞過我走向屋內,熟門熟路的動作可能會讓不知情的人以為這是他家。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他走向廚房邊問道。
「不知道,大概三點吧。」我關起門,靠在牆壁上,享受著牆壁的冰涼感覺傳入背脊。
「诶诶诶诶诶!」廚房裡傳來一陣悽慘的叫聲。
「怎麼了?」我嘴角上揚,大概猜到了他慘叫的原因。
他從廚房門旁探出頭,臉上盡是懊惱的神情。
「你家怎麼什麼吃的都沒了?冰箱、櫥櫃都沒有。」
猜到了!我正要開口回答時,心中卻想到了另一個主意。
「其實……」我緩緩地開口,聆聽著的他彷彿吞了一口口水。
「我家昨天遭小偷了。」我盡力裝出很懊悔的表情,「都慣我窗戶忘了鎖好,明明心裡知道現在這種時期是很容易遭小偷的。」
盼望著食物的友人露出了彷彿女朋友當著他的面說:「對不起,我愛的不是是,是警衛伯伯。」的表情,嘴巴顫抖著。
「這句話的意思是……」
我嘆了一口氣,說:「沒錯,我家的食物都沒了。」
「不—」他跪倒在地,哭天喊地,叫道:「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啊!」
我心想鬧得也差不多了,邊笑邊指著躺在沙發上的背包說:「好啦,其實我都把它裝起來放在背包裡了啦!」
友人聞言,站起身子衝了過來。
「你這傢伙!」
「話說睦實你爸怎麼了?沒有對你說什麼嗎?」我看著眼前叫做陳睦實的友人,他正狼吞虎嚥地狂吸他的第三碗泡麵。
「嗚嗚啊啊阿伊伊喔。」他說了彷彿火星語一般的話,還噴了一小塊麵在桌上。
「我求求你吞下去再說。」
他先是動作很誇張地吞下嘴中的麵,喝了一口湯後,才開口說道:「那傢伙還是跟往常一樣,喝酒鬧事。」
「哦?我以為會發生什麼感人的真情流露呢。」
睦實做出了厭惡的表情,說:「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就算發生了,我應該會逃走吧!倒是伯父伯母呢?出去了?」
想到照顧我到大的父母,我感到一股暖流流進心頭。
「他們兩個出去旅行了,還很不負責任地說什麼房子要賣要燒都隨便我。」
睦實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當然啦,嘴巴沒有停過。
「真的假的啊?」
「我騙你幹嘛?你看到我家東西都到處亂放,你覺得我媽坐視不管嗎?」
他點了點頭贊同我的話,說道:「在這種時候出去旅行,不知道該說是超強還是超傻。」
我翻了翻白眼,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說什麼就是應該在這種時候才要出去旅行,還要我也考慮一下要不要當個背包客。」
睦實把泡麵的湯咕嚕咕嚕的喝完,滿足地拍了拍肚子。
「所以你這次才邀我一起出去開開眼界?」
「我的理由才沒這麼熱血呢!只是想說繼續待在這,早晚也是死路一條,不如出去走走,還比較充實一些。」我把他的三碗杯麵丟到垃圾桶,轉了轉水龍頭,才想到昨天就開始停水了。
「那你要三點再出發?那讓我先小睡一下。」
時鐘顯示著兩點六分,外頭看起來很熱,不過……
「我改變心意了,現在就出發吧!」我走到客廳,背起背包。
「你根本就是存心跟我作對。」睦實抓起自己帶過來的背包,跟我的比起來,東西似乎少了許多。
先是檢查該帶走的東西都帶了,我環視這個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房子,一股不捨從心底升起,明明之前都沒有這種感覺的。
「開始想家了吧。」睦實開啟玄關的門,陽光的溫度溜了進來。
「少囉嗦!」
走到外頭,一股溫熱且帶點鏽味的風迎面出來,整理一下心情後,我走下樓梯。
回頭望向房子,租給別人的一樓鐵門緊閉著,長在牆角的雜草正搖頭飄逸,彷彿在跟我招手道別。
「那……現在要去哪?」睦實轉過頭,太陽照在他的背後,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烏漆抹黑。
我搔頭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一個好地方。
「想到什麼有趣的地方了嗎?」他語氣帶點興奮,我則點了點頭。
「先去學校一趟吧!」
「那哪是什麼有趣的地方啊!」
「什麼鬼高中」,我跟睦實對這所高中有著一致的看法,所以如此稱呼。
一進校門右手邊的操場上空無一人,司令台旁的校旗和國旗有些破爛,正無力地飄著。
「怎麼都沒人啊?」睦實微微皺眉。
「應該連老師教官都不在吧。」
「已經搞不清楚這是學校還是廢墟了。」他喃喃道,碎碎念了一陣子,哀怨地問我說:「你到底回來這什麼鬼高中幹嘛啊?」
「當然是會來拿那玩意兒的。」我故作神秘地說。
「什……什麼東西。」睦實翹起一邊眉毛,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喂!你們兩個!」突然一道有點菸嗓的聲音,只見一名看起來五十幾歲的老伯走向我們,手中還甩著一串鑰匙。
「警衛伯伯,你怎麼還在這啊?」
睦實怪叫一聲,彷彿對眼前二十幾年都待在這學校的警衛感到敬佩。
警衛伯伯穿著一身褪色的警衛服,從他帶著手套來看,他剛剛大概是去修什麼東西吧。
「在你們幾個畢業之前,我是不會退休的,你放心吧!」警衛伯伯露出藏在灰白色鬍子底下的牙齒笑著。
「你還是趕快去……」睦實似乎要回嗆這位嘴巴依舊犀利的警衛,不過我打斷了他的話。
「警衛伯伯,今天有人來學校嗎?」
警衛伯伯聽到我的問題,笑著說:「有呢!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一樣躲在家裡。」
不理會警衛伯伯的火藥發言,我聳了聳肩,往我和睦實的教室方向前進。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等等可是要到處去旅行的呢!」
睦實回應道,跟在我後頭起步。
「旅行,你們?」
雖然只有一瞬間,我還是聽得出來警衛說的話中帶著一些訝異,而不全是訕笑,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往常的發言風格。
「開玩笑也要看看自己有多兩重啊!小子。」警衛伯伯微笑,走過我們身旁。
打在睦實開口抓住他的包包往前走,而他也明白我的意思,不再回嘴。
走到建築物底下,感到一股涼爽的氣息,而樓梯竟出乎意料地乾淨,看來如果不是警衛伯伯自己掃的,那就表示真的還有人到學校來。
「那老伯還真是老當益壯啊。」睦實開口說,似乎還想跟警衛伯伯嘴戰一會兒。
「不過也很遵守職位啊。」我笑道,「不然這邊早就被一群流浪漢占領了。」
「你這麼說也對啦……。」他似乎有些意外我會幫那警衛說話,不過我可是真心的感謝那警衛伯伯。
「等等,我們現在的情況怎麼好像跟流浪漢的情況一樣!」
「聽你這麼說,好像也對哎。」我側頭一想情況似乎就是這樣子,又不禁笑了出來。
「喂喂喂,這一點都不好笑,我們可是出來旅行的哎!」
「旅行什麼的只是個障眼法罷了,我們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我瞥了一眼身後的友人,「反正你平常不就過得跟流浪漢一樣嗎?」
「我那不一樣,我過的是自由的街友日子,想睡就睡,想來上學就上學。」睦實拼命維護自己的名譽。
「兩個還不都一樣?」
「不一樣!」睦實叫道,「而且你這樣說好像我就中了剛剛那老伯說的話一樣。我不甘心啊!」
鬧什麼鬼脾氣啊?有夠幼稚的。突然,我看見位於轉角的人影,皺起眉來。
「沒想到竟然……」
「會遇到這傢伙……」
我們倆有默契地異口同聲道,因為眼前的這人實在太過討厭。
「想說怎麼這麼吵,原來是你們這兩個低智商的傢伙啊?」
眼前這人劈頭說道。